波新聞-戴貴立/馬來西亞連線報導
2025年九月上旬,馬來西亞聲樂家林清福在演出前夕,看《南京照相館》,心情沉重,不得安眠。
演出當天,匆匆趕到現場,與慶廉簡餐。彩排時,感覺不錯,指揮李國良善於帶動樂團,年輕的樂團也各族人都有,也許不太瞭解《故鄉》的內容,但林清福還是要求我要表達的感情,他們也欣然接受。
林還說:「《故鄉》是大衛為我選的,感謝他。我多年前錄製過此曲,算是熟練,今番再唱,感受更加強烈,演繹更為深沉,只歎歲月不饒人,一些音色仍有不善之處。」
這首《故鄉》,徐悲鴻的弟子張帆填詞,陸華柏作曲。當時日寇入侵,正值民不聊生、顛沛流離的苦難日子,1937年陸含著淚水完成此抗戰名曲。
前段音樂用五聲音階描繪故鄉的美好景色,抒情優美,氣息連貫,視覺感強。
後半段用西方的和聲小調抒寫對故鄉遭受侵略後的慘狀,表達的是痛苦、憤懣又期盼的情感。
林清福想表達那種撕心裂肺,淒涼悲壯的感覺,尤其是:
「現在!一切都改變了!
現在!已經是野獸的屠場!」
那種戲劇性的變化要和樂團融合真不容易,慶幸指揮和樂團都能掌握作曲家的要求。那晚,清福激動得雙腳在發抖……生怕跌倒台下…
接下來,全曲的最低音:
「我的母親?我的家呢?
是茫然、悲涼的心境….我嘗試哭訴詰問。聲音低得自己才可聽到。句句聲聲是淚,我的眼淚在眼眶打滾,聲音哽咽,卻又怕聲音失控。不管了!只能怪自己技藝不夠。」
最後:
「哪一天?再能回到你的懷裡?那一切是否能依然無恙?
連番的詰問是對未知的未來懷疑,也是期盼。歌曲在高音處結束。
音樂可以撼人,也能感人。
年近古稀,我選擇後者。」
2025年九月九日這場音樂會,林清福穿上陳容當年(1987?)轉賣給他的燕尾服,700元,當時他在打拼,努力演唱。
他貴為國家級的男高音卻未受政府的認可,替他感到憤憤不平。
陳容義大利老師馬連茲就問:「像我們的國家,在世界上獲得歌唱國際賽是多麼光榮的一件事,但我不知道你們的國家是什麼國家!」
他此生都未能站在這個舞臺,紀念這位老友。我穿上它,五味雜陳。
林清福感性的說:「這次見到許多未見的學生,當年的啟智小學生,興華中學的許多中學生,他們已長大,也見到培風校友,音樂界朋友,姚迪剛、迪聰兄弟…真是開心。」
「感謝攝影師安發捕捉到我要的身影神采,他讓我見識到藝術家的執著與堅持。」
唱畢,為緩口氣,走出國油塔外,燈火輝煌處巧遇兩位山東遊客,言談間,他說當年日軍侵華,日軍調戲家鄉的少女,女父不忍,用刀殺日軍,日軍包圍全村,700人中倖存者7人,餘遭殺。邊說邊掉淚。
談畢,山東大哥舉起手機拍照。
林清福想起母親對他說:「出嫁那天,還要喬裝為農夫,避日軍耳目,匆匆坐在我父親的腳踏車後座離開,外公外婆含淚目送。」
據說,沉默穩重的外公哭了三天三夜。